(采访人员及时间:...,...)
姓名及出生年月:邓振华,男,1924年11月25日
部队番号:第三战区经济游击第二大队
地址:安吉县孝丰镇溪边路
邓老口述:1937年7月7日,对于中华民族来说,是个永远不会忘记的日子,随着日军发动全面侵华战争,安吉这座小城也开始变得躁动起来。同年11月,日军从杭州湾登陆浙江,不久便打到了孝丰,这一年我才14岁,因为亲眼看到亲耳听到日军的侵略行为,从小我心里就立下志向,要参军要保卫国家、亲人。
我是家里唯一的儿子,当时家境很贫寒,父亲一直对我寄予厚望,盼望我有朝一日能有出息不被人欺凌。省吃俭用送我去学堂读书,然而不幸还是降临了。在我12岁那年,父亲由于太过操劳得病去世。随着抗日战争打响,家境越来越艰难,只有14岁的我那年以孝丰第一名的成绩考入浙西行署少年营。由于当时战事紧张,我每天和学员们要做的就是抗日动员,发动群众积极投身抗日,少年营的同学们带着板凳挨个村庄做宣传,每到一处,就站在凳子上高喊抗日口号,深受日本侵略的老百姓,纷纷投入到抗战的队伍中,齐心抵御日寇。
由于年龄小,我一直没能到前线去战斗,而是在颠沛流离中不断的学习,为日后打下了良好的基础,为了躲避战乱,我们在西天目的少年营度过了4年时光。少年营的负责人贺扬灵(浙江省政府浙西行署主任)后来指示让我们这些小鬼继续读书,那时学校名字叫湖兴中学在莫干山的一个古庙里。后来又转移至昆铜上舍村等地反复转移才完成学业。1941年至1945年,加入第三战区经济游击第二大队(大队长郎玉麟,后改编为浙江省保安司令部保安第二团,团长李谟作),参与杭嘉湖地区抗日游击作战。浙江省保安第二团有3000多兵力,当时下辖三个大队,我在该团第二大队。还记得最惨烈的一次游击是在菱湖镇,日方一个中队,我们中方1000多人,就这样在菱湖镇遭遇,,日方的战事部署很严密,尤其是有几个碉堡,我们人多 简直就是包围战,其中有两个碉堡是炸弹打掉的,这次鬼子被全歼,事后数了一下有200个鬼子尸体,我们的游击队员也损失了200多个,剩下800人回营地。后来鬼子也报复我们,在汉奸的带领下,在孝丰到杭州的途中一个叫埭溪的地方那个伏击我们,这次死了很多学员,还有好几名骨干。
高中最后一年在昌化的河桥镇读书,还有半年就毕业了,这个时候传来日本鬼子投降的好消息。当时成绩优秀的我在少年营营长的推荐下,来到杭州谋出路,在一次大学的招考中,我很轻松的就考上了复旦和上海交大,非常遗憾的是,我有能力上大学却没能力付学费。当时我连基本生活费都没有着落。正在忧虑和徘徊中,决定与长兴老乡孙其昌和另一名上海同学来到上海,每天我们就关注《中央日报》《大公报》等媒体发布的消息,就在我们几个人感到走投无路的时候,报纸上一则消息吸引了他:台湾战后重建。我自己希望我学的知识能有个有用的地方,另一个方面也是为了生存不得不冒险。虽然当时我对台湾这个地方还没有概念,但还是跟同学们决定去看看再说。
和同学们简单收拾了行李便登上了‘“台北号”客轮,这个客轮是从日寇那里缴获的,能载货也能载人。我们三个人就在底部的三等舱,没有床没有椅子,就这样三个人背靠背有时累了就躺下,三天后终于到了基隆港,下了船我们就去火车站,准备第二天参加考试。这次测试我被台湾警备司令部(司令长官兼台湾省主席陈仪)高等法院军事审判庭和一家纸业录取,此时的高等法院正在审判日本战犯,我毫不犹豫的选择了去法院工作。
哪怕是在游击期间,一直没有停止学习对我有很大的帮助,我的文化功底终于有了用武之地。在法院,我是一名刑事法庭书记官,并且直接接触日本战犯,这一点让我很兴奋,在审判战犯的一年多时间里,我亲眼见到了木村高之、平冈久忠等高级战犯最终受到了正义的制裁。总共由100 多名日本高级战犯受到了法庭的审判。这期间,我还担任过监斩官,将战犯送上刑场。这期间(1946年2月)我在台湾被保送到凤山15期军官班学习6个月。
当时台湾属于国民党统治区,台湾和大陆的信息交流很封闭,我们普通人对大陆发生的一切简直就是一无所知,对国家的形势无从判断。我手上有一台收音机,每天晚上就收听《论人民民主专政》郭沫若的《我为什么要到解放区来》报国心切加上思乡,我就萌发了去解放区看看的想法,此时我已经有家庭,妻子缪月琴已经怀孕,听到我的决定一万个不同意,可我的决心没人动摇,直到拿到飞机票,妻子还是不同意我回大陆,而我让她在家等我,我会回来接她。
第一站到了上海,然后去了兰州。在兰州我遇到了李谟作,他已经是张治中部下的师长,极力邀请我去他的部队—第91军第246师,军长是黄祖勋、正师长是沈芝生、副师长是李谟作,我在第91军军部任参谋主任。这时我也收到妻子的来信,告诉我她为我生了个女儿,我给女儿起名—叶如。到了部队里,我才慢慢了解了形势,再想出来就很难了,随后也就和妻子女儿失去联系。等到1949年,我就随李谟作的部队在陕西酒泉投诚了。学习班过后,我选择了回老家浙江,在安吉这片土地上,我经历很多,每次运动的时候我很低调,如有人对我不利,我会平静的反问:审判过日本战犯的我难道是人民的敌人吗?当地的百姓也很善良,基本我也没吃什么苦头,改革开放后我还做了几任政协委员。在老家我娶了妻子,有2个女儿1个儿子,现在跟小女儿生活,孩子们很孝顺。生活来源是黄埔生活费525元。
(感谢湖州志愿者团队采访并提供稿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