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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祝仁波(宁海县)★浙江470

    (生活困难)

事迹分享


 

(采访人员及时间:宁波exceed0072013810日)

姓名及出生年月:祝仁波,男,192228

部队番号:军统第四处第二科,空军部

地址:浙江省宁波市宁海县西店镇

老兵口述:

1935年,秋天,由姐夫陈一白(抗战将领,无线电专家,破译日军密码功臣之一)介绍,把年龄由14岁(南方一般用虚岁)虚报成16岁,进了浙江省警官学校。起先在杭州市上仓桥本部学习基本技能,几月后抽调至位于雄镇楼30号校舍学习无线电通讯。记得上仓桥本部占地极大,设施较全,门口挂有学校的牌子;而雄镇楼30号所在永远是大铁门紧闭,门口也没有任何牌子,而两处所在相距很近,几百米之遥。

雄镇楼30号所在,里面亦分两部分,前面是大多数报务员学习无线电通讯,后面是少数学员学习无线电机务,相比较,后面的保安措施更严格更紧密,对学员的要求也更高。姐夫陈一白也在雄镇楼教舍教授过几月的课程。我本来是学习报务,后来因表现出色,被挑选去学习机务---------任务就是制造修理发报机,培训报务员熟悉掌握机器。

记得当初制造发报机等机器原配件都基本采购自美国,也有少数从欧洲采购,教授报务机务的老师都是行业翘楚,不乏欧美学成回归人士,工作交流用英文的很多,尤其是原配件名称,都用英文称呼。我那时才小学毕业,别说英文,连代数微积分等,都是两眼一抹黑。但是,年纪小,决心大,我用闻鸡起舞来激励自己,开始自学很多课程,有机会就向那些老师请教。

19378月,淞沪会战爆发,10月,我们从学校撤退,先到萧山,然后坐火车至南昌,再至九江,再坐船至汉口。其后又辗转去岳阳,经洞庭湖到常德,再到沅陵,随后在贵阳, 昆明一带往返来回,最后在息烽县工作了有一两年。其时军统已经正式挂牌,我们隶属第四处第二科--------第四处是专事无线电通讯的技术部门,我还是专事发报机的制造维修与人员培训。当时息烽县是军统的一个大本营,人员规模很大,张学良杨虎城也羁押在此。

在湖南,我亲手打造的发报机,评估后居然胜过军政部的机子,为此我还专门得到表彰奖励。

1940年前后,大概,我转去重庆,并于1943年进入空军部--------------我们人事上虽然属于军统,但公开身份都是陆军空军这样的身份,之前我是陆军上尉,进入空军后为少尉,因为其时编制空军同等军衔比陆军高二级。

1944年春夏,腾冲战役松山战役,因战况惨烈,电台亦毁损严重,我受命从重庆出发,经贵阳,昆明,到达前线。冒着日军炮火,修理更换机器,测试电台信号。因为当时技术不很先进,电台信号受环境因素影响很大,白天与黑夜,晴天与下雨,波长需要反复测试,比如28米,36米,42米。有时信号不好,嘀嘀嘀的声音隐约可闻,收报员甚至都快把耳朵伸进机器里去了。至于问技术工种处于第一线炮火中怕不怕,大概是年少无知而胆大吧。

说到危险,其实,我们作为专业技术人员,很多时候所冒危险,丝毫不亚于前线作战。比如,我作为机务人员,经常需要前往沦陷区为遭到日军破坏或者发生电台故障的站点去新装或者维修电台。日军最为痛恨电台站点,侦听扑杀极其疯狂,相关人员的处境最是危险。记得我们军统内部都有严格的规定,接触都是单线联系。比如我去沦陷区更换电台,就独自一人乔装前往(不携带电台器械),但实际上,一路还有军统其他部门的人员也乔装在保护我,只不过我不知道而已。到达目的地,有专人安排我调试电台培训报务员,任务完成后,我就即行返回,但那个调试培训的地点肯定不是正式的电台位置,他们会另外有人运送电台去最后的站点。

19458月,日本投降,我从重庆出发到南京紫金山,去接收日军雷达。

1946年,离开空军,进入交警总局电讯总队,仍旧做机务工作。

1948年,局势开始动荡,机关人员撤离,我因不愿离开故乡,就回到上海老家,做电讯生意。那个时候姐夫陈一白也回到上海,决心不问政治,只打算研究学问并为国家培养无线电人才。

1950年,与已交往许久的恋人顾利群结婚,爱人就是顾顺章灭门案中唯一幸存的孤女。

1952年,突遭逮捕判刑,其时,长子仅过周岁,幼子尚在腹中。从此开始数十载的牢狱生涯。其中,因顾忌敏感身份及生存之原因,夫人只得与我离婚。

我家在上海城隍庙一带有5栋花园别墅,49后全部都搜归国有。一家数口中,抗战功臣,姐夫陈一白含冤被杀,家人还被勒令不得前往收尸,姐姐仅仅因为拿了姐夫一件血衣,换来二十年牢狱之灾。我与长兄皆被判入狱,陈一白长子因吃劣质面包时剥去了外面一层,就被打成资产阶级作风入狱,后来亦含恨死去。

文革后,我被释放,上海家乡不给报户口,只能辗转流浪,最后在宁海县西店镇落脚,因无劳保医保,一直靠电器修理铺为生。直到最近几年,才给了每月500元的低保,以及能报销50%的医保。
我当初在西店开设电器修理铺,专门修理电瓶电机时,周边所有店铺无此手艺,所以我要发点小财也很容易。但我经受大变,亲见骨肉分离,英雄变成罪人,偌大家产转眼成空,已经非常淡然,所以,人家来修理的人,少给点钱也无所谓,报销了落入自己口袋我也不追讨,遇到穷困的,我更是贴钱给更换零配件,反正一把老骨头混过就算了,我忍辱活到今天,不是为了要钱,是为了有这么一天能说出历史的真相!

PS. 1. 我的所有专业知识,都是在警校自学,有机会时请教老师,一路从杭州到萧山南昌九江汉口岳阳常德沅陵贵阳息烽重庆,到处都有流亡知识分子开设的夜校,我把有限的津贴都用到学习各类专业知识上面了。而且,当初民族气势很旺,虽然颠沛流离,但是,青少年人普遍抓住一切机会学习,以求报效国家。

2. 戴笠见过多次,印象中对普通下级非常客气,但对中上级军官则很凶。每次看望我们时总能改善伙食,并发一个红包鼓舞士气。

3. 在军统成立11还是13周年的时候,后台见过蒋公,非常和气的微笑问候,然后在戴笠陪同下向阵亡将士牌位上香鞠躬。

志愿者:老人家身体还健朗,思维见识更是超群,但境况实在一般,如果将来失去自理能力,堪忧。

由于老人不愿与太多人交流,不愿意被打扰,同时谢绝常规资助。

(感谢宁波志愿者团队采访并提供稿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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