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采访人员及时间:黄斌,2013年8月13日)
姓名及出生年月:娄仁远,男,1920年1月23日
部队番号:
地址:浙江绍兴上虞
娄仁远,1920年1月23日生于哈尔滨市中央大街10号街一大户人家,今年93岁。曾用名:娄秉文,娄滨汶。
1、少年时光:娄老祖籍绍兴,生于哈尔滨一个官宦家庭,父亲为张作霖政府时期一科员,娄老有4兄弟3姐妹。父亲勉强能够供养子女的读书、生活,家境不算富庶也算过得去。在军阀割据的北洋政府时期到九一八事变日本人占据我东三省期间,他读完私塾、中学,考取了哈尔滨医科专科学校,少年到青年经历了张作霖割据、东北易帜、伪满洲国成立、日本膏药旗高挂的时期,在学校里是唱着日本国歌,接受着顺民教育长大的。由于受殖民文化的影响,他那时候对国家的概念,还是很模糊的。
1937年17岁那年,一场突然变故改变了人生轨迹。就读哈尔滨医科专业学校2年级的时候,他大姐(比他大五岁)就读哈尔滨法政大学,而他的大姐夫是地下抵抗组织成员,突然遭日本特高科逮捕,后死于日本人监狱。他父亲接到地下组织的通知,赶快带全家离开哈尔滨,一家人就这样放弃一切南逃,在地下组织的帮助下从哈尔滨到大连再乘坐日本船“青岛丸”到达上海,又从上海来到浙江老家。当青岛丸在上海靠岸的时候,娄老看到了青天白日旗,父亲说,这才是我们真正的国旗,我们安全了。那时的他眼泪都流出来了,切身体会到国破家亡的滋味。
2、从军:娄老全家到了省政府所在地金华,过着流浪生活。1939年上半年,为了生计,承担起养活兄弟姐妹的责任,娄老去了黄埔军校考点,承办人告知:“你眼睛近视,体检不会及格,笔试更无望,依你情况,你去军医署浙闽办事处试试。他们也在金华招人“。军医署考点招考负责人见面谈了之后,负责人说:“你不用考了,国家抗战急需你这样有知识的人,跟我们去就行。”就这样,娄老流着眼泪告别父母、兄弟姐妹,与同行30人,多为丽水、松阳、嵊州人,从金华出发,坐火车到鹰潭后,为避开日本军封锁,步行绕行到大庾,再经韶关、衡阳到广西永福,又走路到桂林,再经柳州、南丹、荷池、都匀、平坝、清镇、马场坪,一路上不仅穿破了自己的皮鞋,还第一次穿了发给的多双草鞋,挑破脚上血泡,历经艰辛到达贵州安顺陆军军医学校。到达学校时衣衫褴褛就像一群叫花子,娄老等编入34期学习。当时的军医学校由广州、南京各校合并迁来,是唯一的一所培养医务人员高等学院,汇聚全国顶尖医务师资,后改为国防医学院。桃李遍天下,军医学校1年的学习基础,使得娄老终身受用。由于有正规医学院就学经历,在名师指点下,他学业进步很快。1940年初的一天,学校教育长张健找他去谈话:“你成绩很好,现在前线急需军医,你就参加毕业考吧,及格了就毕业。”结果他以考试第三名的优秀成绩毕业。当时学校规定前三名成绩的毕业生发给中正剑一把,中正剑上刻着“成仁取义 蒋中正”几个字。但这时学校拿不出中正剑,就发了10块钱。并安排他们前三名的几个到成都中央军校本部军医院上班,其他下连队当军医。娄老来到成都北校场中央军校本部军医处报到,编入第一总队,当时中央军校正是16、17期学员学习期间。命运把一个梦寐以求成为黄埔军校生的爱国青年不经意间变成了黄埔军校的教职员工。
当时军医处都是高材生,都有一定资历,上校军医处长韩云峰看娄老年纪很轻,没有读完陆军军医学校全课程就毕业,就不按规定授与上尉军衔,而是授了中尉,说要给与考验。当时军医处其他一些同事也不服气,就连年长的护士也瞧不起他,常常在工作中为难他,典型的有两次:一次,有个危难的病人,负责的医生不在,就叫他去处置,娄老问了病情,很好地做了处理,写出规范的病历,做了对症的治疗。不多一会主任就来收取病历检查,直说写得很好。第二次,有个梅毒病人,要静脉注射606,注射有一定风险,打漏了就会烂,护士叫他去,盘子里放着药,什么也不说,叫他处理。娄老以军校练就的晚上一根火柴就能打入静脉的技术,顺利的打完静脉针。娄老说,干军医这一行,基本功就是看你写病历和打针,那两项本事差,人家不服气的。经过勤勤恳恳的工作,医术不断提高,娄老得到长官和同事的认可。但处世不深的他主动向韩云峰处长反映,希望提高自己的军衔和待遇,几言不合,和韩云峰当面冲突起来,当时科长白鑫(中校)和陈飞莫(上校)赶来劝架,结果是把娄老下调到皇城坝三总队降级使用,娄老变成了少尉。这是他人生中第一个小小的挫折。
3、加入11集团军:1941年12月,为了争一口气,娄老经一个病人郑慰希(黄埔16期学生,湖南湘乡人,宋希濂的远亲)介绍,去重庆找宋希濂,宋希濂当时任中央训练团副教育长,正在组建11集团军,参谋长是车番如,11集团军组建后要去云南前线,并准备开赴缅甸作战,急需人。娄老被顺利的吸收在11集团军总司令部军医处,根据学历和资历授予少校衔。获发置装费250元。同月,他们到达昆明,但龙云起初不让部队进入昆明,部队就驻扎在曲靖,其中11集团军的66军、71军编入远征军出征缅甸。娄老随总司令部入昆明。而当时昆明的情况是:黄金遍地,家家大烟。龙云部队的确如传闻中的是双枪部队。
娄老说,当时,宋希濂的司令部在翠湖公园,座车是AVG的车,即美国志愿队(飞虎队)的车,想打报告买车,又没预算,后来是71军军长钟彬、87师、88师和预二师三位师长等人凑了20万元,给买了一部0ldsmobile(通用汽车的奥兹莫比尔,百年品牌),才让司令进出有面子。当时宋希濂36岁。娄医官23岁,都是风华正茂青春年华。
4、建奇功:1942年5月,日本军56师团突然占领了缅甸腊戍,宋希濂部属66军张紾没做什么抵抗就溃退。日本军截断了入缅作战的中国赴缅远征军的退路,盟军在侵缅日军主力的正面压迫下,全面溃退。杜聿明第五军五万余人绕道人迹罕至的胡康河谷,俗称野人山。孙立人新三十八师和廖耀湘的新编第二十二师抗命西撤,坚决不肯进入野人山,以全建制退入印度。日军沿滇缅公路一路追击而来,很快追击到怒江西岸,并攻下腾冲、龙陵,在5月4日轰炸保山时投下细菌弹。如果日军渡过怒江,将直逼昆明,甚至重庆,中国大后方将一片混乱。总司令部这时在昆明与前线联络中断,预计情况还很乐观。到了5月1号,日军打倒怒江边,才知大事不好。当时的守军只好炸了惠通桥,把日军阻挡在西岸。当时怒江东岸也是一片混乱,难民、溃兵和汽车物资等拥挤成一团,并且卫生条件很差,传染病开始横行。此时,惠通桥边形成了隔江对峙,中国守军为第十一集团军36师106团,团长熊正诗。
宋希濂不仅面对十万火急的军情,疫情也是令总司令部头痛的大事。保山当地因疫情死亡人数上千,路边死人遍地,并有在军中蔓延趋势。地方医院和医务人员关门逃难,缺医少药,军医此时比战斗人员还忙。宋希濂直接命令军医处想办法救治,我当面向宋希濂建议,后方无药可援,只有到前方想办法。当时,根据中美《租借法案》,有一批药品等物质就被阻截在怒江东岸运输车辆上,但那里被西岸的日军炮火控制,去拿药品好比火中取粟。总司令说:“行,我派特战队,药你负责去取回,战斗你服从特战队,你指挥他们搬运。我派随身参谋负责协调沿路,一定要拿回药,其他的是黄金也不要。”我们在一个有战斗经验的黄姓上校{老广}的带领下,会同司令部作战参谋杨肇骧等20名特战队员一起,在5月初五端午节那天,一个没有月亮的晚上,开着车,不开灯,摸黑前行,当慢慢爬上一个山坡时,巨大的引擎声引来了日军炮弹,几发炮弹就在身边爆炸。“冲!”一声令下,汽车加速,冲过了危险区。沿路都是击毁的车辆,娄老有丰富的寻找美军援助车辆的经验,下车爬到堆物资的车上去找药,把有用的药都做了记号,特战队员来搬。他们在车上发现有大批的叫“大健凰”的消炎药,应该能治疗传染病,就尽量搬走。娄老他们出色的完成了这项任务。这次拿药,拿回的“大健凰”药品,有效遏制了霍乱传染病的传播,医治了不少患病的军人和难民。回来不久娄老就晋升中校。对此事,在杜垏明、宋希濂所著的《正面战场—远征印缅抗战》一书第243页中也有记载。
记录此事的正是同去拿药的司令部参谋杨肇骧。
5、滇西战区干训团
1942年7月的一天,宋希濂派人把娄老叫去,板着脸问:“你在前方发了什么洋财了?纱布和奎宁,去哪里了?”娄老说:“我没有拿呀,我经手了许多纱布和奎宁等医药物资,都有据可查的。我经得起检查。”原来宋希濂的军队前方打了败仗,许多军人违法乱纪、浑水摸鱼倒是发了财,他对此深恶痛绝,怀疑娄老是否也拿医疗用品去换钱,同时也了解一下真实情况。娄老说,在战争中,他没发战争财,唯一的收获就是在一批物资中发现一套《韦氏大辞典》,一共12巨册,他留下了。通过这次谈话,宋希濂对娄老的印象更深了。不久,宋希濂举办滇西战区干训团,派娄老到干部训练团任军医院院长,同时协助干训团的筹建工作。干训团团长是蒋介石,副团长有两个,一个是云南省主席龙云,一个是云贵监察使李根源,宋希濂任教育长,副教育长董仲篪,董实际负责干训团运作。不久董当游击司令去了,他和宋希濂是老乡,棋下得特别好。在董离开干训团前不久,娄老也离开了干训团。这个干训团时间不长,但培养了大批远征军骨干,为滇西大反攻打下了坚实的基础。
娄老在董仲篪卓有成效的领导下,以大敌当前的高度责任感,工作高效有序。如筹措办院所需器材和物资,他求助宋希濂给当时的贵阳红十字会林可胜写公函,问他要人要物,林可胜派了两个有经验的医生来,并且带来了相应的仪器设备如显微镜和X光仪等,使得医院能够初步运营起来。当时,他的医院在战时算不错的,很多人从七里桥到三塔寺来看病,如陶晋初(新疆陶峙岳的堂弟)生病,也曾在他那里看好。
6、跟随李根源:一天晚上,在大理干训团,当时李根源的第五个儿子李希泌(五华中学校长)生病,高烧不退,是由肺炎引起并发症,十分危险,李根源求助宋希濂,宋希濂说:“我军医处有个医生叫娄滨汶的很好,叫他去看看。”娄老去看了以后,治好了李希泌的病。李根源看到1米84的年轻英俊娄医官,文质彬彬,谈吐条理清晰、温文尔雅,李根源自己也是高大魁梧,声音洪亮,对娄老甚是喜欢。被蒋介石封为云贵监察使的李根源,也是光杆司令,急需人员。李根源就同宋希濂商量,调娄医官当他和军队的联络官,由于李根源没有经济来源,经费靠募集,提出工资要求集团军照发,保留军籍。宋希濂征求娄老的意见后,让他移交工作去了。一直到抗战胜利前夕,娄老离开军队序列,以上校一等军医正身份退役。
1943年3月底,作为远征军长官司令部司令的陈诚飞来云南大理干训团视察,他首次以监察使李根源联络官身份陪李根源到机场迎接,在场的有宋希濂、关麟征、黄杰等同在机场迎接,陈诚下飞机一看李根源在,连忙上前说:“印老,不敢当,不敢当,快请回,快请回。”一点不理会其他迎接的将官,一直把李根源送上车离开,才回头和其他接机人员讲话。此时娄老才略知李根源在当时军界的地位。此后不久李根源去重庆,他也跟随前往,同去的有徐如、张凤岐和襄国俊等人,机票是陈诚提供的。
娄老跟了李根源四年,住在李子坝山村一号。此间多次往返重庆、云南昆明各地间。在跟随李根源的这几年间,不仅参与了李根源组织抗战的各种经历。同时参与最多的是李根源先生联络政学系大佬的经历。
1943年4月5日,娄老在重庆复兴关以云贵监察使秘书身份参加中央训练团党政训练班25期受训,为期35天,于5月份毕业,所接触到的同学不仅是军队中级以上人员,还有即将派赴英美学校的大学生海军军官,还有许多社会专业技术精英。现在查阅当年25期训练团学员通讯录时,感慨万分,这些人多为中国重大历史事件参与者,国家栋梁也。中央训练团是娄老今后从政之路的第一道门槛。
抗日胜利后,娄老跟随李根源到腾冲,不久离开李根源。
7、重庆轶事:
(1)因李根源从1932年到1945年,曾先后4次为英勇牺牲的抗日将士建造英雄冢,披麻送国殇。1943年,画家徐悲鸿听说了李根源的故事,遂上门拜访,并挥毫作画《国殇图》画卷。这个画卷是徐悲鸿的得意之作,现已散佚不全,但还保存了李根源的画像,现在保存在北京历史博物馆,属国家一级文物。在给李根源画好后,徐悲鸿也给旁边的娄老画了一幅画,娄老说画得很精神的,他哪里知道徐悲鸿的画以后会这么有价值,娄老在解放后把所有着军装的照片和画都烧了,连名字都改了,想来也是遗憾。
(2)李根源在重庆的住处是在半山腰,有时上山不便,就事先打电话,派轿子下山接。有次,冯玉祥登门拜访,事先派了轿子,娄老下山迎接。冯玉祥到后,却不上轿,直说:“走两步,走两步。”和娄老聊聊东北故事,一起走上山,见到门口的印老(李根源字印泉,故称印老),两人笑容满面,一抱拳,进屋叙事去了。
(3)李根源的妻子马树兰,是云南通海人,在娄老一行去重庆的时候,暗地里嘱咐娄老给周钟岳的老婆带大烟,娄老把大烟藏在身上,带到重庆交给周钟岳老婆。
(4)1945年3月,李根源找何应钦,想去贵州劳军,没被接受,回来后,叫秘书徐如写“上蒋介石书”,写完后,李根源说:“滨汶,你的字写得好,来抄写一下。”娄老就拿毛笔,用正楷抄写了这篇文章,据娄老说,这篇文章“词文并茂,不能坐视”。蒋介石看了后批复:“印老,有劳滇西,尊驾如何?中正”。李根源就同意去滇西,再出任云贵监察使,蒋介石还委托陈布雷送16万元钱“以作餐卫之需”。
(5)娄老跟李根源到了腾冲,当时腾冲一片瓦砾,娄老平时就是出去串串门,没什么事,于是,李根源就说:“滨汶,勤有功,戏无益。”此时,李根源和他们吃饭已不同桌,饭菜也不好,娄老说,简直是“难以下咽”。那时,李根源的经济状况开始变差。
(6)为维持开销,受李根源委托,娄老当时以军人身份经常通过保密线(保山—密支那)往来于腾冲—印度密支那之间,主要是找新一军50师潘裕昆,一是在驻印部队里收集卢布,到国内银行兑换,赚取差价;二是购买印度那边的物产,到国内贩卖,以此筹措经费。
(7)娄老在李根源身边接待或拜访过的名人:中央军校时2次聆听蒋介石训话;李根源在云南期间,陪同李根源基本见过远征军各部首长以及政学系大佬如:张群、于右任、龙云、杨森、杨虎、王陵基、盛世才,等等;接待过到李根源家做客的共产党人:董必武、王若飞、秦邦宪等,还有闻人杜月笙。
8、当县长:
1946年春节过后,娄老跟李根源说:“印老,养我者父母,教育我,印老。”表示感谢之心,但同时表示父母家人都逃难在江西,欲回江西尽孝。李根源没作挽留,于是,娄老踏上到江西的路。其实,当时,娄老觉得自己再在李根源处已经发挥不了什么作用,而自己还年轻,需要另谋出路发展。
娄老先是路过贵阳,拜访了省主席杨森,客气叙旧后,没被挽留,于是继续前行,路过贵州黄平县,碰到中央训练团的同学平安国,他是县长,留娄老做军事科长,娄老说要回家尽孝啊,这些年一直在外颠沛流离。娄老讲了自己的想法以后,平安国让娄老到上海去找上海警备司令杨虎,他的连襟叫赵寿吾,给杨虎做秘书的。于是,平安国就给连襟写了推荐信,娄老拿了推荐信到上海,找到赵寿吾,见到杨虎。杨虎在重庆认识娄老,他正和上任不久的江西省主席王陵基有笔交易,写了推荐信,要王陵基安排,王经2次详细面谈,调阅档案,于1946年8月发表娄老任江西省宜丰县县长。那年娄老26岁。
娄老笑说,这是他一次跑官的经历,国民党内派系林立,圈外人士很难涉足。李根源是旧政学系的主要人物,有很深的影响力,他这次跑官是靠新政学系的路子,也算一脉相承。我一个东北小青年,能够加入他们滇军、川军、湘军的圈子,实属不易啊。那时我已是说得一口流利的四川话了。
9、辞官:
娄老做宜丰县县长才26岁,并且刚刚从一个官场氛围里出来,难免意气风发,欲施展一番抱负。可是事与愿违,他得罪了当地两大家族:一个是刘师舜家族,刘师舜当时任国民政府外交部次长;另一个是当地的胡姓大族。其实说到得罪,无非是不用他们家族的人,于是,办事处处难,同时由于时局动荡,县官干了一年零八个月, 1948年5月,娄老辞官不做了。辞官后,娄老把父母、弟妹带到浙江杭州,照顾年迈有病的父母起居,静观时局的变化,错过了去台湾的机会。于是娄老又想重抄旧业,靠技术吃饭,过个安定的日子。但是命运没有让他过上安稳的日子。
11、解放后:
1951年1月娄老到绍兴人民医院(绍兴地区第一医院)求职,医院的领导和专家都出自陆军军医学校,说:“娄医官,你就不必考试和出具文凭证明了,到住院部任主任医师,工资128元。”这在当时是很高的待遇了。
1951年4月27日在医院上班的一天,在填写登记表不久,娄老被逮捕,审查期间,身边被捕的一半的人被枪毙了。娄老说,这是我一生最恐惧的阶段,精神几乎崩溃。在日本人手里不怕,在前线不怕,坐飞机遭遇日本飞机攻击不怕,这回关在笼子里倒是真怕,人还没有活够。好在不久判处7年徒刑,过了这关,什么大风大浪也不怕了,这可能也是娄老健康长寿的一个原因吧。娄老刑满留场继续劳动改造。1967年才在农场里结婚,有了儿女,享受到家庭婚姻的温暖。一直到1975年12月,政府对原国民党县团级以上军政人员特赦,娄老才离开农场,实际上他服完了无期徒刑的刑期,在监狱、农场25个年头,特赦后安置到绍兴上虞市的一家卫生院做医生直到1984年退休。
娄老的姐姐和小弟弟则去了台湾,80年代,娄老曾去台湾探亲,弟弟陪他去台湾一家医院看病,医师听说娄老是军医学校的,立马起身致意,“你是我的学长”。在娄老89岁生日时,娄老独立去了美国旅游。
在上虞,娄老受到社会各方眷顾,年幼子女长大成人能够很好的照顾他的晚年生活,使他过上了安定、自足、健康的生活。娄老现在仍思路敏捷,谈吐清晰。关心国际、国内大事,{凤凰资讯}是他生活重要部分。这得益于改革开放,得益于国家政策的完善,得益于自身身体素质的过硬。他说哪个人能够游离于政治之外?只有政治清明的大环境才能有百姓小家庭的安居乐业,他从北洋时期一路走过来,人生坎坷,跌宕起伏,遇到了改革开放的百年盛世,应该没有什么后悔的了吧。
(感谢黄斌采访并提供稿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