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采访人员及时间:黄斌,2013年10月)
姓名及出生年月:倪梅生,男,1919年8月3日
部队番号:苏浙行动委员会十一大队第五中队
地址:上虞市小越镇小越湖村
1937年4月,倪老投笔从戎,参加苏浙行动委员会十一大队第五中队,当时大队长是蒲凤鸣(广西人),中队长是张弓,班长是李仁宗,部队主要驻扎在上海南市和上海郊区佘山,根据国军部队需要,参加清除汉奸等工作。
1937年8月,淞沪抗战爆发,倪老所部突然接到命令,命令他们“自行突围”,于是倪老他们就沿着公路朝西边撤退,一直退到安徽祁门,才被接收整编,但那时倪老被敌机的机枪扫射和投放炸弹引起的恐惧,以致得了心脏病,被送到兰溪第十兵站医院医治,后来脱离部队。
自述:
“我是重庆第一个知道日本帝国主义投降的人”
1945年,我经老乡周纪成介绍(周纪成后来任汉口电信局局长),进入重庆电话局长途电话机务站工作,站长是龚圻。当时站方把仅有的几台载波机藏在山洞里,地点在重庆郊区彭家花园。那时我是测量员,做测量工作,任务就是对线路监听,甲方乙方在通话中,音高高了给予降低,低了给予升高;有杂音就通知机务员修理清除;线断了,就放出频率,回收时测出断在哪一段,立即通知线务工上去修理。
一天,我正在值夜班,载波机红色键发闪光,我知道有重要人物在通话,就立即开始监听,以保证他们通话清晰。前面他们已经讲了很多话,我听到最后一句,一口宁波奉化口气,是委座侍从室林慰文:“日本人无条件投降了。”明明白白,一点不会错,我听了心里乐开了花。一到来人交接班,我赶紧骑上车去市区我的四表叔孙荣樵家,把他叫醒,告诉他日本人投降了。他将信将疑,说“真的吗?”我使劲点头。他一下子起来,大喊:“伙计们,日本鬼子投降了!”这一下员工们纷纷爬起来,问明真相后,都大喊大叫:“投降了,投降了,日本投降了,我们好回家了!”他们把被子扯开,把枕头抛向空中,有个员工把一洗脸盆反过来当锣敲,大家闹成一片,其他单位的人,也纷纷加入。此时马路上的人越来越多,天空中响起了爆竹声,并逐步响成一片。四表叔当时才记得问我:“这个消息哪里传来的?”我说了经过,并说还有一个女话务员也同时听到的,四表叔说:“那就对了,那就对了。”
这时马路上热闹至极,更有趣的是那些美国大兵开了车,伸出手指做“V”字形,这时他们表示胜利的标志。
天已大明,我也累极了,便骑车回站,站内的同事马上围上来,对我说:“你到哪里去了,日本人投降了,你知道不知道?”我故意说:“不知道呀。”然后倒头就睡。
过了几天,局里开庆祝大会,那个姓朱的女接线生,自豪地对人说她是第一个知道日本人投降的消息的,因为她在值班。这个当然无可厚非。
过了几天后,我休息,骑车进城,在长途台找到了她,对她说:“你是听到日本人投降的第一人?”她说是,还说“怎么,不对?”我说:“不对,我也听到的。”她吃惊地说:“你、你、你是哪个部份的?”我说:“我是测量台测量员。”“好,那我问你,发话人士哪里的?”我回答:“是湖南芷江机场。”她又问受话人是谁?我说是委员长侍从室林主任。她拍了一下我背,“一点不错,你确实知道。”
原来我们有值班纪律的,把听到的国家机密,不能向外泄露和传播。后来我和她协商,不分第一第二,用一个“首先”。
过了七八天,一位同事说:“真的在全国地方上第一个知道日本投降的是那位场长,可能他身边至少也有两三个人,你们二人对全国来说十位之内知道的,在重庆,你们是首先知道就无疑了。”
以上事件对我个人来说是非常自豪的事。可是多少年来,我从来没有对人说起过,连自己儿子也没有提起过。值此抗战胜利68周年之际,今天说出这个事,也算是抒发了一段心事,心情舒畅了。
(感谢黄斌采访并提供稿件)